王鸣盛真没想到一根烟蒂能引发什么后果, 其实他想着,顶多也就是某个化妆的容器。用就用了吧,梁瓷顶多念叨两句。
结果隔天就看见她发消息质问:为什么在屋里抽烟?随便拿什么都当烟灰缸,是觉得很像吗?
王鸣盛正好走到巷子口, 把这个事给忘了,看见质问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想了几分钟才明白她指的是哪件事, 到楼上瞧见梁瓷房门虚开,站在窗户下抱着手给人打电话,他进来时只抬眼皮子瞄了瞄,脸上还带着余怒。
“不好意思, 嗯, 仪器不小心让我打碎了……会不会耽误你使用?在上海还没回来啊?这次出差时间还挺长……我知道学术性大会的事,我哪有资格参会,以前做学生的时候跟着导师参加过, 对我来说没什么营养, 听不懂。”
那边不晓得说了什么,梁瓷抿嘴失笑,“好好, 你回来一起吃饭……”
王鸣盛默不作声走近她,从后面往前探手抱住她, 胳膊箍紧她的腰肢, 下巴抵着她的后肩, 胡茬摩擦到她的脖颈, 有些刺,她蹙眉,头往一边躲,胳膊肘微微用力隔开他,王鸣盛刚要凝神听电话里是男是女,梁瓷已经讲道:“嗯,那先这样,改天见面聊。”
说完收了手机,双手掰他的手臂,王鸣盛不松手,越勒越紧,梁瓷只能偏过头,用眼角余光打量他,“你还敢来?”
王鸣盛抬了抬脖子,撩开她脖子上被他肩膀压住的乌黑秀发。梁瓷不吃这套,扭头说:“放手,还有话要问你。”说出的话柔软里头带点怒气,引人邪念。
他明知道要问什么,却故意无辜问:“怎么了?”
梁瓷平复一下:“你就会装蒜。”
“我没装蒜,真不知道怎么了,我很无辜。”
梁瓷胸口慢慢平缓下来,眼睛点了点玻璃皿自己玻璃皿里面的烟头,“这东西,我在阿拉丁买的,实验室仪器,这么小个一千多块,你一根烟下去不能用了……最主要是我一个理学院的朋友托我购买的,要走学校的财务,我那天取了快递拆开检查,周末一直没回学校,就暂时放家里了。”
王鸣盛说:“不就是个玻璃皿,这么值钱?”
梁瓷扫他一眼,“透明材质就是玻璃?贵金属蒸发皿还有五千一只的呢。”
她继续道:“跟你的烟灰缸长得很像吗?”
王鸣盛自知理亏,连忙摇头:“不像。”
“不像什么?”
“不像烟灰缸。”
“烟灰缸什么材质?”
“……一般都瓷的。”
“既然不像烟灰缸你为什么随便乱用?”
“……我没想那么多,抱歉。”
认错的态度还算诚恳,梁瓷也没揪着这个事一直僵持下去,她确实不应该把实验室里的东西拿到实验室外面,尤其是家中。
隔行如隔山,如果不是朋友让她代办,其实她也不晓得实验室还有这么个东西。
“一千块钱卖给你。”
“嗯?”
“你拿走当烟灰缸吧。”
王鸣盛舔舔嘴唇,胸腔里发出几声笑:“强买强卖?”
梁瓷并不是真让他出钱,只是想教训他一下,含有赌气的成分,不等回答王鸣盛已经说话:“买买,以后你们实验室有什么破损的东西都卖给我,我都买,这叫转嫁危机,我懂。”
梁瓷淡淡地看他,王鸣盛又笑,捏着她的指尖把玩。
他有意无意转开话题,询问她:“什么学术大会?刚才听了两句。”
梁瓷成功被转开,“就是邀请国内外教授齐聚的一个座谈会,除了教授还有各大记者,听说今年科技日报的主编也会出席。前两年有幸见过他,言辞犀利,几句话让教授们个个下不来台。科教兴国,科学排在第一位,作为科技日报主编他挺敢说,针砭时弊,振聋发聩,时不时给各高校或者研究所敲警钟。”
王鸣盛点头说:“你怎么没去?”
梁瓷叹气,“资历不够。”
他挑了下眉,“得要什么资历?”
她随口说:“像高永房那种才有与会资格。”
王鸣盛清了清嗓子,鼓励说:“你以后比他还厉害。”
梁瓷并没有攀比心,低头说:“其实就算读到博士,男女还是有区别的,首先就是女教授比较少,其次就是女教授发展前景不大,像我们这种还好,理工科那些女教授,鲜少有哪个纵向或者横向发展好的。”
王鸣盛其实对学校那些舞文弄墨不感兴趣,但见这个话题可以让她侃侃而谈,也就多说两句:“什么是纵向什么是横向?”
梁瓷解释:“横向是指跟企业单位、公司、工厂等等合作的项目,就是和企业联系主要用于解决实际问题的课题,纵向的是由国家或省市科技主管部门拨款的课题,多数是一些基金项目如国家自然科学基金,省市自然科学基金等,还有写攻关项目、政府拨款这些……横向纵向是按照经费渠道来源划分的,大体就是这样子。”
王鸣盛拉着她坐下,“那我要是出资赞助你做课题,是不是也可以?”
“可以是可以,但对你有什么好处?企业寻求合作是为了互利共赢,提升企业效益。”
王鸣盛沉吟了会儿,“真可惜,早知道我就不开娱乐会所去开厂子了。”
梁瓷抿嘴笑了笑,“我研究的方向偏向文学,思想理论类,你就算开了厂子,咱们也很难合作。我们学院纵向课题多,横向课题并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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