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难言地扫了一眼某人愈画愈兴奋的侧脸：“公子这是在？”
笔尖翻转，又一只吠叫的幼犬跃然纸上，搁下笔，顾从宜饮了口热茶，颇为自得。
“画狗啊，如何？”
昂贵的澄光纸，上好的狼毫笔，顾家二郎万金难买的佳作，竟是幼犬互殴图？
雀儿皮笑肉不笑吹捧：“公子绘工又精进了，一张狗画栩栩如生。”
“……”顾从宜道：“你怎么骂人呢？”
院外因婚事被徐姨娘搅和得不胜其烦不顾风雨蹙眉疾步而来的顾静抒，与撑着伞蹙眉低头匆匆而来的齐清言撞到了一起。
顾准：“……。”
他真的没看见齐大人是故意撞上去的。
顾静抒捂着疼痛的脑门，不耐抬头：“诶我说你是不是——”瞎啊。
来人却是一张隽雅面容。
她大惊：“齐清言？！”
两人都眉头一松。
齐清言默默将伞盖在她头顶：“静抒？你也有事找顾二公子？”
“也？”顾静抒上下打量，他一席白衣，下雨天也不忘折扇加身：“你堂堂御史郎还有有求于我二哥的一天？”
“唉，此事说来话长，还是等见了顾二公子再谈吧。”
顾静抒点点头，转头看了看紧闭的书房门，又看了看下着雨还守在门外的顾准。
狐疑道：“你家主子如此不近人情，下着雨自己在里面温香软玉让你在外面受冻？”
顾准却面含喜色：“哪里，我家二爷今儿是在修身养性，一大早便起来练字了。”
顾静抒更狐疑了：“还能有这事儿？”
齐清言摇着折扇：“顾二公子如此好学，齐某惭愧。”
顾准沉默了，呃，但还是没有你会把妹，应该是公子惭愧才对。
顾静抒：“我二哥最近可有什么奇怪的行为？”
顾准扫了一眼盘在顾静抒腰间的皮鞭，狠狠想象了一下它抽在齐大人身上的画面，才没把真相倒出来。
他思忖：“一直让雀儿换衣裳换到他满意为止算不算？”
顾静抒、齐清言：？
顾静抒深吸了一口气，“我觉得对他来说这应该是正常的。”
顾准摸了摸脑袋，“是吗？”
齐清言：“正是呢。毕竟这已经属于怪癖的范畴了。”
身后的门乍然从里打开，被打断的几人齐刷刷抬头。
风雨一下子卷了进去，吹起雀儿额前的碎发，更激起一串环佩声响。
顾静抒这才对顾准的话有了确切的反应，她呆望着面前的少女，从前不打扮她便时常心惊雀儿的美色，如今打扮一番，竟比自己还像贵家小姐。
雀儿温和一笑，话却是冲里头说的：“是大小姐和齐大人来了。”
“来了便进来，站在风口你们不冷我都嫌冷了。”
房内沉声起，视线拉远，顾静抒看到案前一身黑衣的二哥正面色不虞地冷眼扫过来，她又瞧了一眼娇袅的雀儿。
难不成是打扰到他们二人世界了？
她讪讪进门，唤道：“二哥。”
顾从宜轻点头，指了旁边的黑木椅，“坐。”
齐清言将伞收了交给顾准保管，摇扇跟进来，屁股还来不及贴上板凳。
顾从宜：“你站着。”
齐清言：“？”
顾静抒老老实实坐下，接过他递来的热茶，一口下去，血液这才渐渐回暖。
顾从宜望着着她，眼底漆黑：“府上缺花缺丫鬟，现今还缺伞吗？叫你一路淋雨过来。”
雀儿贴心地拿来巾帕替她擦去头身上的雨水。
不论是雀儿的温柔乡还是二哥投来的意味深长目光，哪一样她都受不了，顾静抒接过帕子自己擦，解释道：“想事想入迷了。”
许是雀儿在，她二哥今日装扮甚是妥帖，玉冠束发，衣襟衣摆，均是端正得一丝不苟，还能惬意地……
顾静抒微微提腰瞄了一眼案前纸，眼皮抽抽。
她二哥一天吃好睡好，还能惬意地画狗。
齐清言自然也看到了，‘嗬’了一声：“顾二公子好雅兴。”
雀儿为他倒茶，“大人见谅，府上只剩毛尖了。”
齐清言不以为然，浅饮一口却意外了：“你竟记得我的喜好，记忆里我只在你面前喝过一次茶，还是几月前和顾二公子打架的那次。”
顾静抒反思，作为朋友她都不记得齐清言的喜好。
雀儿微笑：“许是当时就看出您二位会成为朋友。”
顾从宜反问：“谁跟他是朋友？”
雀儿继续道：“不过浓茶伤身还是少喝为好。”
“雀儿姑娘果真有玲珑巧思。”齐清言复饮一口，赞道。
顾从宜这才瞥他，“你来做什么？”
齐清言瞬间苦了一张脸：“有件事你一定要帮我。”
“有什么好处？”
“连什么事都不问，这么自信？”
“你能来找我不就是对我的信心么？”
“看来还是顾二公子了解在下。”
雀儿和顾静抒对视一眼，皆沉默了。
她们怎么会从这简单几句话中莫名听出这两人对对方的宠溺呢？？？
齐清言坦言道：“顾二公子应该知晓在我朝倒卖象牙实属违法行为，却屡禁不止，近日更有一盗贼私下贩卖象牙制品，但我派人抓了好几次都无功而返，这马上就到最后期限了。”
顾静抒道：“你手上的人怎会抓不到？莫不是那贼人还有武功？”
齐清言点头，“正是呢，且不低。”
顾静抒一脸不理解，“那你找我哥作甚，我哥那三角猫功夫别倒被抓去卖了。”她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你应该找我帮忙，我哥只能智取，我生擒。”
齐清言捏了把虚汗，看来他这位友人不仅不了解他，就连自己亲哥也是不甚了解的。
但他仍旧点头：“正是呢，这不就来找二位了吗。”
顾从宜：“……”
雀儿默了默。
好吧，齐大人对顾氏兄妹都挺纵容的。
“他的事说完了，你呢。”
顾从宜睨向顾静抒，语调散漫。精致绝美的五官，肆意又野性。
“急得伞都来不及打又是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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