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年前, 美国, 迈阿密。
对于这座温暖的沿海城市来说,那又是一个反常的冬季。
绵密的雨丝从天而降, 沁凉的湿气弥漫开来,受这场冬雨影响,最近半月迈阿密的气温只有零上两三度的样子, 那股潮湿的阴气渗入肌肤, 如跗骨之蛆般折磨着肉体内的每一处关节。
真的……好疼啊,为什么要让自己活过来?
灰白的景色在车窗外一闪而过,小希城半睁着沉重的眼皮, 眸光死寂地望着烟灰色的天, 他的脸色非常难看, 带着病人特有的苍白与虚弱,口鼻处扣着辅助呼吸面罩, 薄薄的一层雾气下, 结着血痂的唇瓣微微翕动,每一次喘气的疼都像是在告诫他——这个世界, 生远比死更令人痛苦。
就在这时,男人微凉的手掌覆盖上来, 隔着染血的绷带摸了摸他的头。
“快到了,”那个人说:“再睡一会儿吧,我的孩子。”
那是希城第一次听到康奈尔·舒曼的声音, 温和而又亲切, 很像自己在事故中过世的父亲, 可他为什么要收留幸存的自己?希城疲倦合上眼睛,觉得这个问题思考起来实在是太累了。
意识再度苏醒时,他感觉嘴唇上有冰凉的触感,极度缺水的身体使得他条件反射地想要索取更多,而对方像是察觉到了这种意图,快速收回了那一点点他此时万分渴求的水分。
希城睁开眼睛,游离的视线缓慢聚焦,他费力偏过头,注意到一个非常小的男孩子正跪在床边的扶手椅上,手里还举着一根润湿的棉棒。
小男孩黑漆漆的眼睛笑得弯起来,见他醒了显然很开心,笑眯眯地用棉花棒去戳希城的脸颊,“舒曼老师说你现在还不能喝水,如果你保证不告诉他我来过,我就偷偷给你喝一点~”
希城被戳的非常无语,脑袋朝另外一边挪了挪,闭上眼睛不打算搭理他。
“不想喝么?”小男孩问。
希城在心里挣扎了一下,直觉告诉他这货一定是个麻烦,但耐不住自己的确很渴,所以重新看向那个小东西,如实道:“想。”
“等我一下!”说完,小男孩扔掉棉棒,慢吞吞地爬上床,他用食指沾上纸杯里的水,将一滴颤巍巍的水珠送过来,小心翼翼地涂在希城唇瓣上。
希城舔了舔唇缝,盯着又去取水滴的家伙,淡淡道:“你是谁?”
“他们说你是我的三师兄,”小男孩说:“我是萧瑜。”
希城道:“你还有其他师兄?”
萧瑜嗯了一声,说:“春天的时候来了一个师兄和一个师姐,一开始还好,不过后来就不理我了,”说到这儿,他非常困惑地叹了口气,犹疑地看向希城,“师兄,你也会不理我么?”
希城没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你来这里多久了?”
“从一开始就在啊。”
“也是舒曼老师的学生?”
“嗯。”
那就奇怪了,希城不动声色地想,一般来说他们这些寄人篱下的人都会懂得一个先来后到的道理,毕竟时间长往往意味着更受信赖,也更懂这地方的规矩,多少都应该有些利用价值,这家伙又为什么不招人待见?
萧瑜不知道对方在腹诽自己,专心致志地喂了希城小半杯水,也不敢多了,怕万一出了事老师又罚他。
喝完水,萧瑜蹬掉拖鞋钻进被子,在床边窄窄的一块地方躺下,像只温顺又听话的猫,可希城生来性格就冷,不喜欢和人太亲近,要不是身上有伤动不了,早就把某只一脚踹下去了。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越聊希城越发现这个叫萧瑜的小鬼知道的确实很多,他可以从他那里了解到有关康奈尔·舒曼的一切,甚至包括跟盗贼职业相关的内容,所以尽管心里排斥,但本着不浪费资源的原则,他还是勉强接受了这种属于师兄弟间的亲密关系。
至少……要等到站稳脚了再甩开他。
冬去春来,等到来年三月,希城的伤已经彻底痊愈,他开始接受舒曼的训练。
初期的内容以基础为主,盗贼需要非常强悍的身体素质,而作为舒曼的学生,他们必须兼顾速度、力量和超越同行的灵活性,不允许有任何偏门,他们被要求均衡的发展,而且必须快速。
一年以后,训练强度成倍增加,陆陆续续又有几位年纪相仿的孩子被接了进来,在那种近乎残忍的培训下,每一个人的成长都令人震惊,也正是在这段时间里,希城明白了萧瑜为什么会不招其他几位同门待见的原因。
他确实是康奈尔·舒曼最小的学生,也是来这里时间最长的人,但是每个人都能清晰感受到舒曼对萧瑜的厌恶,这种厌恶几乎已经形成了习惯,训练中不管他的表现如何,结果永远都只有一个字——罚。
舒曼是这里唯一的主人,被他讨厌的人确实没必要走得太近。
意识到这点,希城到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做的那么彻底,他本身就是个性格冷淡的人,即使是以往跟萧瑜的单独相处,在掌握了足够信息以后,他永远是听多于说,除了有点吵和粘人以外,倒也没有大多缺点。
更何况有时候希城也觉得,在盗贼那个真假参半的世界里,有个难得不用花心思去分辨话中真伪的人,其实也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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