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徐彦青便要找欢郎拼命,无奈前方早多了两人,扳了他肩头,丝毫近前不得。
小娥自不曾听得欢郎言语,见了徐彦青眼红喉急的模样,情知不妙,只怕闹出事来,扯着他胳膊便往后拖。
徐彦青回头见是她,登时三尸神暴跳,五陵气冲天,想也不想,抡起手便往她脸上一挥。
小娥哪经得起他这一掌,身子一晃,往后便倒,一气跌出两步远,把手心也去了层油皮。
她兀自不觉,但觉耳边嗡嗡直响,半边脸上俱是麻愣愣的,又有许多金星迸在眼前,瞬时连叫也忘了。
欢郎不及多想便捞了小娥在怀里,徐彦青愈发红了眼,手脚乱舞,奈何被人架着,气急之下口中一声嚷得比一声高。
这一番动静下来早惊动了许多人,有心上前的见了欢郎亦只在远处瞅着。
欢郎不料徐彦青这便动起手来,懊恼之下只怪他手重,转脸便向那两人丢了个眼色。两个会意,拎起徐彦青就往他脸上捣了一拳。
徐彦青连挨几拳,把脸也肿了,只瞪着欢郎,眼底似要喷出火来,欢郎哪里看他,顾自去拭小娥嘴边的血迹,被小娥将脸一偏,只道:“莫要打了,权当我还他罢。”
欢郎把眉儿一挑,一时会意倒微微笑将起来,小娥看在眼中,略有些不自在,方挣起身子,那两人已歇了手脚,徐彦青犹自痛骂不绝。
那里张氏正坐在铺子里,便见个小童匆匆跑进来,说了小娥之事,张氏猛吃了一惊,抓了把糖与小童,将铺板上了,急急忙赶了回来。
进门便见女儿肿了半边脸,连嘴角也破了,顿觉心口突突跳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抱了小娥在怀里,哭道:“你爹如何把你嫁了这样的人家!想你在家时娘连指甲也不曾弹过你一下,如今却被人这般糟践,我苦命的孩儿啊……”
徐彦青在旁听得脸上红一回,白一回,方欲开口争辩,便被张氏寻了只扫帚劈头打来,徐彦青吃了两记,不敢还手,只在院中乱窜。
一会张氏将扫帚一扔,将他赶了出去。不题徐彦青恨恨而去,单表母女俩坐不到片时,又有人敲门,张氏开门却见欢郎立在外面,只说家中有余房待租,听说府上要寻去处,特来相问。
张氏一愣,一问却是个好地段,前是铺面后是住家,银钱又是极便宜的,不由暗自嘀咕,几时有这般好事落到自家头上,又见欢郎衣冠济楚,人物倜傥,愈加疑惑起来。
方欲出言相询,便见小娥走到身旁,低了头道:“不敢劳烦官人,这般的宅子这个价钱实是少了,还是……”
欢郎不等她说完便答道:“小可便是宅子好,也要看租与甚么人,早听得易家老爹为人稳当,小可便是租金短少些,也是情愿的。”
小娥只不肯,两个又说了几句,仍各有主张,张氏在旁倒看出些门道来,有心拉女儿到一边问个明白,两个却已停了语声,欢郎回身便施了一礼,原来是易仲回来了。
易仲听了欢郎来意,心中倒一动,两日来他连看了几处铺面,只不中意,偶有中意的,银钱又讲不下来,正烦恼,欢郎这话倒像从天上落了个馅饼下来,如何不愿意?
小娥见易仲意动,晓得说他不转,一会乘张氏往厨下去,快步走到欢郎身后,只道:“你这是做甚么?”
欢郎把眼儿一抬,半侧着身子,要笑不笑地应道:“你们要租房子,我那处所在恰也寻人住,两下里各取所需,有什么做甚么?”
小娥气结,急道:“你莫要以为我不知你打的甚么主意,刚刚不是你和他说了甚么,他会那般?!”
欢郎听了,倒把脸儿转过来,盯着她道:“那你倒说说,我打的甚么主意?”
小娥想起前番徐彦青口中的话来,半晌方别了脸道:“我,我不与人做外室。”
话音方落,便听欢郎道:“我也没打算让你做外室。”
小娥一愣,转脸看了他,心中只惊疑不定,欢郎便道:“你不信我?”
见小娥不应,又道:“不错,娶妻之事我原做不得主,旁的却可按自家心意行事,等你拿了休书,我便央媒来议亲,好不好?”
小娥见他虽出言相询,却一脸笃定,似料定了自己会答应,当下只觉心口又酸又涨,不由冷笑道:“他又没说休了我,今日若非你做梗,我早便与他回家了,况且就算他休了我,我也自当听从父母之命,另嫁他人,好好的如何与人做妾?”
欢郎被人奉承惯了,哪个不对他千依百顺,何曾听过这样的言语,也有些着恼,道:“做妾又怎样?我自会看顾你,又不会让你受委屈,你可知有多少女子想要这般也不能够?”
小娥听了越发气恼,道:“难不成你让我做妾,我还要感恩戴德?我本来自有夫君,到底是谁害得我这般?”
欢郎与她往来有日,从不见她这般,虽觉新奇,终敌不过气恼,正想发作,又看到她雪白肌肤上五个鲜明的指印,不觉心头一软,道:“何必跟我置气,等过了门我自会补偿你。”
小娥见他不把自家言语放在心上,也不说甚么,只道:“他不休我,我便跟他回去,他若休我,我自嫁与他人,不消你补偿。”
欢郎大怒,将她定定地瞅了一会,反笑将起来,道:“我倒要看看,我说要你时,哪个敢向你提亲?!”
小娥见他如此,一发红了脸,待要再说甚么,张氏已由厨下端了茶水过来。两人齐齐把怒色换了,仓促间却刮不出言语掩饰,只各自将头扭了,早被张氏瞧在眼中,也不说破,只搁在肚里。
易仲在厨下匆匆吃了碗面出来,便要随欢郎出门瞧铺面,欢郎只推说临时有事抽不得身,约了明日再来。临到出门时,见小娥只背了脸不瞧自家,愈加气恼,少不得含了口闷气,头也不回地去了。
那里张氏方合了门,便将女儿扯过一边,细细问了,小娥一口气堵在那里,正没情没绪,怎肯说,耐不住张氏研磨,终说了欢郎要自己做妾之事。
张氏想起女儿这场苦楚,早在肚里将欢郎千杀才万杀才地骂了一场,又想他是县太爷的公子,真缠了人不放时,女儿再嫁也难,看两人刚才的模样,分明又是有情的。
思想了一回,终对女儿说道:“我儿,徐家只怕是不成了,便是忍了这一时,日后时时揪扯,也过不得。再找人家时,我儿又休了一遭,一时半会未见有合适的。若去了那里,到底不是寻常人家,便是做妾,只要男子汉肯在你身上用心,再生个一男半女,把脚跟立牢了,也未尝不是个去处。”
小娥听母亲这般言语,竟是许了,倒发了一回呆,想想又无可辩驳,思来转去,终究不快活,等晚间把饭吃了,收拾一番,也不等天黑就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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