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别哭……”傅宓婕抓住我的手臂，安慰道，“没有什么问题不能解决的，你不要这样。”
“没用的……”我幽幽叹气，“我是个多余的人……既然多余，不如消失吧……”
“姐姐，你别这样说。”她抓紧了我，语气变得焦急，“仲叔告诉我，无论发生了什么，都不能轻言放弃！不管什么事情都会有转机的，可是人的性命只有一次，只有活着，才会有希望！”
我微微一愣，这小丫头说起话来还一套一套的。感叹归感叹，戏还得接着演，我满脸凄楚地慢慢摇头：“希望？我如何还能抱有希望？从一开始，我就是多余的……是我太倔强，以为终能得到他的心，可是，我怎能奢望插入两个深爱的人中间，去得到一个眼里根本没我的人的真心！”
再擦擦辣椒，眼泪流得更欢腾。我一下接一下抽泣着，果然引起了傅宓婕的好奇心，她靠近了点，小心开口：“姐姐，有什么难过的事，能跟我说说吗？”
我抽口气，开始述说设计好的剧情：“在我嫁他前，他已有了爱人，他们……是世俗不容……他的爹娘煞费苦心，逼他娶我过门，想断了他的念……”
傅宓婕激动地打断我：“怎么能这样牺牲你？”
我低叹：“我与他本就订有娃娃亲，父母之命，媒妁之约，违抗不得。那时年轻，又有些心性傲气，总以为朝夕相处定能培养出感情。可是我错了，他的心里装的全是他和他的回忆，一点都容不下其他……”
心里自动响起《他不爱我》的配乐，结合舒兰幽怨的眼神，我越来越入戏，连辣椒都不用，眼泪淌得比自来水还不值钱：“三年了……他连一眼都没有给过我，如今更是抛家弃室，宁可与那人过清贫的日子……我空守家业又能如何？终究不过是……一个多余的人罢了……”
掩面呜咽几声，我接着说：“绑住他的人，绑不住他的心，我生有何恋，不如……不如就成全了他们吧……”
傅宓婕小心翼翼地抚着我的背，默了一会，忽然说：“那姐姐也可以找个真心待你的人啊。”
我被她的话噎住了。这傅小姐有那么点新女性的意思啊……转转眼珠，我哀怨叹道：“嫁夫从夫，夫大于天，我怎么能有那样的想法呢？”我突然抓住她的手，凄切地说：“妹妹，听姐姐一句话，以后定要找个全心全意对你的人！要知道，强扭的瓜不甜，勉强是没有幸福的，我，我就是那活生生的例子……”
傅宓婕微微动容，垂眼沉默了半晌，也黯然说：“父母之命……确实违抗不得啊……我也快离开这里了呢……”
呃？听上去傅小姐不太乐意啊。我瞄她的神色，轻声问：“你不愿意离开？”
“我在这里挺好，为什么要离开呢？”轮到她叹气了，“可是仲叔说，那是对我好……”
“你可要想好了，女人的幸福要靠自己把握！”我丢一个“哀艳决绝”的眼神过去，“千万别像我这样。”
季风接到傅宓婕一哭二闹三上吊死都不肯去偌叶山庄的消息时，疑惑地看我。我转头喝茶，若无其事地摩挲手中柔滑的丝绸帕子。
这是傅宓婕离别前硬塞给我的信物，让我苦闷了随时可以去找她。我回想起她水灵而真挚的眼睛，望着澄澈碧空微微地笑。
其实，她是个不错的小姑娘呢……
季风顺水推舟地辞别傅家堡，一行人原路返回。我环顾着苍茫嵯峨的群山，昏黄灰蒙的天地呈现着睥睨一切的霸气，压得人沉闷抑郁，顿生茫然无措感。
脸颊又起了瘙痒。干燥的西北不适合戴□□，我拿湿手巾擦了把脸，捂在清凉的织物中，心情无端低落。
“公子累了吗？”季风策马到我边上，温声询问。
我深吸口气，抬头道：“季大哥，我还不想回去。”
季风略略惊讶地问：“公子是要？”
我勉强展个笑容：“既然出来了，就想到处转转。季大哥不是说威远镖局就在绥德吗？我还没见过镖局呢……”
“不行。”季风居然硬声打断了我，话出口后大概察觉到不妥，缓了缓语气道，“此地与蜀地相近，公子不宜久留。”
我挑了挑眉不再说话，默不作声地赶路。
连一向好脾气的季风都赶我回去，虽说是为了我的安全考虑，可我受不了这样的保护——难不成，我一辈子就得这么缩头缩脑地过？
季风在官道口跟我们告别回镖局。朝江南方向走了一会，我回头看看早已没了季风的人影，偷偷凑去跟水冰月说：“冰月姐，你有没有试过暗访？”
“暗访？”
“威远镖局不是你们的吗？我们化装成普通人去投镖，让他们护送我们回江南，看看镖局平时是怎么样的，这就叫暗访。”
水冰月是个爱凑热闹的主，当下眼睛发亮迭声同意。我瞟瞟两边的护卫，为难地说：“既然要暗访，总不能带那么多人去……”
“别理他们，交给我。”
不知道水冰月这个大姐头命令了什么，总之当天晚上，我已经站在绥德的客栈里，望着远处威远镖局高高挑起的飞檐，兴奋地等待着天亮。
大爷我当阿哥那会，想去哪就去哪，谁敢说个不字！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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