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韩愈第一次提及母亲这个角色。
他的表情，他的言语，他的动作等都很平静，就像在陈述别人的事情。
雪姨之前说过，韩愈的妈妈在生他的时候难产而死，他没有见过妈妈，身边也没有人敢给他看妈妈的照片，想妈妈了也只能去山上的墓碑上看。
他很可怜。
“所有人都说是我克死了妈妈，我是个坏小孩，我活该不幸福没人疼爱。”韩愈笑了，眼神闪过一抹狠戾，“都是一群愚蠢至极的傻瓜。”
皱佳然心疼的摸摸韩愈的脑袋，安慰道：“没事没事了，这件事都过去了，你现在是大人了，也不需要别人带给你幸福，你可以把温暖和幸福带给别人的。”
韩愈红着眼看皱佳然，“姐姐你知道吗，我妈妈不是被我克死的，而是被柳姨气死的。”
“嗯？”皱佳然疑惑的拧眉。
韩愈淡淡说：“我从一出生所有人都告诉我柳姨是我的母亲，可她对我并不好，小时候就对我大打出手，对我各种言语侮辱，但是哥哥却对我很好，那个时候我孤立无援，只有哥哥是用心疼我的，我特别感动，那时候就想长大了一定会好好报答哥哥的，妈妈不疼我没事哥哥疼我也行呢。”
韩愈苦涩的笑了声，“5岁那年吃了柳姨给我的感冒药我差点就死了，也是因为雪姨细心的注意到那不是感冒药，而是让人致死的药物，我才躲过了一劫，之后我问柳姨为什么要这么做，她就说单纯讨厌我，因为生我的时候差点死了。之后我把柳姨对我所有的不好都怪在自己身上，不管她怎么说我，怎么打骂我，我都对她没有任何怨言，直到高三那年，我莫名其妙的收到了一封邮件，里面有我在妈妈肚子里的照片，也有柳姨和爸爸背着怀孕的妈妈亲热的照片。里面还有一封信，简单来说就是说柳姨不是我的亲生母亲，我的亲生母亲在生我那天被柳姨给气死了。”
再也忍不住，韩愈靠在皱佳然的肩膀，放声大哭了起来。
“姐姐，我叫了杀母仇人十几年的妈妈，我知道真相也不能把它说出来，因为她会杀害我的，我还没有替妈妈报仇呢……我居然叫了杀母仇人十几年的妈妈啊……”
皱佳然说不出什么安慰人的话，只能一遍又一遍的拍着韩愈的肩膀。
虽然她也淋过雨，这个时候应该为韩愈撑伞，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皱佳然话就是说不出口，所有的话都卡在了嗓子眼儿。
只是皱佳然很疑惑，既然他这么多年的软弱服从是因为害怕柳青伤害他，那么今天这么好的机会，他为什么还要帮柳青说话呢？
明明可以一举扳倒柳青的。
皱佳然想不明白也好奇。
哭了会儿，韩愈心里的难过也就没有那么多了。
他猛烈的吸了口气，又呼了出来，看向皱佳然时，笑嘻嘻的，又变成了那一个乖顺懂事的大男孩。
这让皱佳然心里一酸，摸摸韩愈脑袋说：“韩愈，在我这里你做自己就好了，不需要遮遮掩掩的。”
韩愈点了下头，“我知道姐姐，谢谢姐姐。”
皱佳然嗯了声，最终还是把心里的疑惑问了出来，“韩愈，既然你心里那么讨厌柳姨，今天这么好的机会，你为什么还要帮柳姨说话啊？”
提到这个，韩愈唇角露出一抹讽刺的笑，“姐姐相信今天的这一切都是一出戏吗？”
“什么？！”皱佳然似乎明白了什么。
那一会儿在韩子都提离婚的时候，还对韩彬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韩子都会提离婚这件事，韩彬提前就是知道的。
还有韩彬给柳青说的那几句，扰乱心神的话，还有柳青突然的发疯等，一一都表明这件事情不简单。
韩子都这么做是为什么？
难道只是大费周章的告诉他们两个受害者，他已经惩罚柳青了，至于后面的事情就与他无关？
那如果真是这样，皱佳然可就讨厌韩子都的虚伪了。
韩愈说：“昨天晚上我路过书房的时候，听见哥哥和爸爸的谈话了，今天这整件事都是他们串通好的。”
“……”
“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啊。”皱佳然生气的说：“把人当傻子吗！怎么这么虚啊！”
韩愈轻轻拍着皱佳然的脊背，小声说：“姐姐声音小点儿，别被听到了。”
“听到又能怎么样？是他们有错在先的！他们不上演今天这一出，我倒还觉得他们是真君子！气死我了！”
虽然皱佳然很生气，但她的音量还是调小了。
毕竟这件事是韩愈偷听来的，要是被发现还指不定被打成什么样呢。
她不能害他。
“那你现在怎么办啊？”皱佳然皱眉问。
韩愈叹了口气，“我不知道。”
忽然想到了什么，韩愈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激动的抓起了皱佳然的双手：“姐姐，我现在可以搬到你那边去住了吗？我会很乖的，只待在自己房间里，不会影响你的。”
闻言，皱佳然脸刷的一下沉了下来。
即便知道真相，知道韩愈有多可怜，她也很想让这个小可怜搬过去和自己住，可是周末那边……
皱佳然还是有些犹豫。
韩愈闷闷的又说：“沈医生说柳姨的脑子出现了记忆混乱，她把我当成了十几年前和爸爸刚认识的那会儿，你也知道她……我实在不想给仇人扮演爱人……”
看着皱佳然为难的样子，韩愈松开了手，失落的低下了脑袋，“我能理解姐姐的顾虑，姐姐不用自责我，没事的。”
看着小可怜如此委屈的表情，皱佳然实在于心不忍。
咬咬牙，于是就答应了。
她说：“那好，你住过来，不在这受气了。”
“啊啊啊真的吗？”韩愈激动的再次抓起皱佳然的双手。
“真的。”皱佳然哭笑不得。
“太好了太好了！”韩愈激动的在原地跳了起来。
能同意他住过去真的太好了，也不枉费他今天上演这出苦肉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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