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淅淅沥沥下了两天,雨滴随着东南风刮进马厩,靠近入口的地脚积水有脚脖子那么深,五十几位大人,萎缩在马厩内的草堆里瑟瑟发抖,所有能御寒的东西都被披挂在身上。
魏藻德大人和儿子挤在人群的最外侧,这个时候,没有人关注职位高低,往日的谦谦君子,卸下了伪装。年轻力壮的挤到最里层,而且靠着力气抢到了更多的稻草,年老体弱的仅能保证身子底下有薄薄的一层而已,马厩内不时发生因为争抢稻草和地盘而产生的争斗,每个人都成了好斗的公鸡,时刻守卫着自己的领地。
爷两个紧紧搂在一起,抱团取暖。儿子搂着魏大人,在儿子怀里魏藻德发着低烧,双眼紧闭身子不时轻轻哆嗦,脑子一阵清醒一阵糊涂。突然魏大人睁开双眼道:“儿啊!爹饿的难受啊!给我点吃的吧!”
搂紧老爸,儿子喃喃说道:“爹啊!啥也没有了,我也两天没有吃过一粒米了!”魏藻德呻吟着说道:“那就找点水吧,喝点水也是好的。”
儿子摘下头上的帽子,蹒跚着走到栅栏边,隔着栅栏把帽子伸到外面,不大的工夫,雨水打在帽子上面,不大的工夫就已湿透。
回到魏藻德身边,让老爸斜倚在自己的腿上,吩咐道:“老爸,张开嘴!”,两只手一扭帽子,水成细流,滴到老爸嘴里,水流不稳,瞬间呛咳成一团,儿子忙放下帽子,扶起藻德,用力拍背,眼泪和着鼻涕流了出来,魏大人边咳边道:“我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啊!遭这个罪!”
好大的工夫,停止了咳嗽。魏大人抬起手来一指“还喝”。这次儿子有了经验,扭起帽子注意了分寸,水顺利的流进了嘴里。
“够了!够了!”藻德合着眼睛道,喘息了一阵,又开口问道:“咱们进来几天了?”,“第四天了。”
“唉,为父后悔啊!当初怎么就鬼迷心窍了!现在成了大明朝的叛臣贼子,害被闯贼当成罪人。我是两头不讨好啊!”
说到此处,藻德一股火顶上头脑,抬起头,狠狠向地上撞去。儿子一把搂住藻德:“老爸,别这样!别这样!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让我们怎么办啊?”
藻德长叹一口气道:“这个样子,我是不能活着出去了,儿子,你还年轻,一定要熬下来,家里今后就靠你了!”
沉默一会补充道:“记住了,回去以后给后人们定下规矩,不要从政了,只要吃饱穿暖就好。不可贪图富贵,千万千万啊!”
马厩护栏被打开了,一百多大明官员被赶了进来。披头散发,衣服破烂,身上满是伤痕,尤其是裤子合着血水粘在大腿上,血已经凝固,每走一步,裤子都会牵动伤口,每人都呲牙咧嘴痛苦不堪。年纪大的蹒跚走在后面,押运的兵士不耐烦起来,手中长枪耍成了棍子,不停抽打到身上,有人跌倒在地上,其余的人忙躲向两边,这个时刻,每个人都怕惹祸上身。
几个兵士围上倒地官员,拳脚纷纷落下,官员哭嚎着奋力前爬。吵闹声中,这些人被赶进了马圈。
进入马圈,各位大人早已站立不住,看到里面的稻草堆,如同见到救命的稻草,不迭的奔去。新来的与早到的冲突爆发了,老人要维护自己的地盘和身上稻草,新人先陪着笑脸商量,商量不通,干脆挺身往上硬靠。先是推搡,继而撕扯推拉,最后拳脚相加。各位大臣们全然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为了生存而战。百十人的混战,没有一点章法,尘土飞扬,稻草乱飞。
终于各位大人累了,打不动了。大人们趴在草堆上如牛般气喘,马圈里形成了新的平衡。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有了一块自己的领地。看到周围同事们的惨样,联想到自己的光景,有人忍不住哭号起来,悲伤如同传染病一般,参加的人越来也多,哭声越来越大。
马圈外,十几个兵士怀抱大枪,两手揣在袖中,如同看猴把戏一般,看到精彩处,不由得大声的叫好。
许久,马圈里平静下来,各位大人或躺或趴,每个人都在发呆,目光直直的,如同入定一般。
在魏藻德父子旁立下脚跟的是刑部侍郎赵班生,刚才争抢的时候,彼此红了眼,假装不认识。平静下来,彼此很是尴尬。班生咳嗽一声,对藻德一拱手:“魏大人,下官老眼昏花,刚才没有看清楚是您老人家,多有得罪!勿怪!勿怪!”
藻德苦笑一声道:“赵大人,刚才老朽父子也是没有看清楚,彼此彼此啊。”停顿一下,又问道:“赵大人,你们怎么也被抓进来了?”
“唉!脑子进水了!”班生长叹一声。费劲的翻转身子,由侧卧改成趴在稻草上。“贤侄,劳烦你看看,看看俺的屁股是不是被打烂了?火烧火燎的痛呢。”
靠近一看,打的实在不轻,裤子稀烂,失去了皮肤的肉外翻出来,白色脂肪,红色的瘦肉失去了皮肤的约束,散乱的摊开成一堆。血早已渗透大半条裤子,原来灰白色的布料已经变成紫褐色,紧紧粘在屁股和大腿处。
“有点肿,不碍事的!”藻德儿子安慰道。“贤侄啊,别安慰俺了,打了40大板啊,全靠着俺胖,屁股肉多,熬过来了。下午那顿打,耳听着有十几个大人当时就没气了。”“贤侄,裤子是不是粘在屁股上来,俺这一动啊,裤子揪着,钻心的痛啊!你把裤子从屁股上揭下来吧。”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请大家记得我们的网站:阅书斋(m.yszbook.com)父辈的爱情更新速度全网最快。